智慧之窗：行第二里路的智慧
東方文化常有著濃重的「無為」色彩，比方《道德經》第六十四章中說：「是以聖人欲不欲，不貴難得之貨，學不學，復眾人之所過，以輔萬物之自然而不敢為」。就是說，別人在意的，我不見得也要在意，大家都想知道的事，我不見得也需要知道，當順從萬物的天性而行。所以人當像水一般：「水善利萬物而不爭」，甘願自居卑下，隨方就圓，順其自然，不爭，無為。這是中國人寬厚的文化遺產。
當孔子談到「仁」的要義，他說「己所不欲勿施於人」，其實也充分地反映出儒家的「無為」的精神，這與耶穌的教導：「你們願意人怎樣待你們，你們也要怎樣待人，因為這就是律法和先知的道理。」兩種教導看來相似，但是卻有「消極」與「積極」、「無為」與「為」的不同。
印度的國父「聖雄甘地」信奉「非暴力主義」，以消極的抵抗來敗壞不義的強權，以為「非暴力」為最大的力量，至終勝過了大英帝國的統治，在1947年取得印度的獨立。「無為」其實不是「什麼都不做」，也不是懦弱的表現，而是另一種的「做法」。
條條大路通羅馬
在第一世紀初期，巴勒斯坦的猶太人在羅馬帝國的統治下。羅馬帝國是個文明古國，就是中國人稱為「秦國」的。他們凡事都有紀律，尤其築路的本事最是世界一流的，有些古道（比方370公里長的亞壁古道–Appian Way）在二千四百多年後的今天仍然可以使用。這些道路是為了方便羅馬統治龐大的帝國而修建的，所以在路上建有里程碑（每隔1000 paces，就是2000步，約1哩路，就建有一個石頭路標），從羅馬城中心計里，故此我們有條條大路通羅馬的說法。有人統計羅馬人一共建了57000公里的道路。
羅馬拉夫制度
當時羅馬的士兵走在路上，有權強逼老百姓為他們提背包拿行李，若有人不幸被指派，就得立刻放下手頭正做的事，去為這個侵略者的士兵去效勞，不能有任何藉口。
唯一所幸的是士兵只能要求人為他們走一里的路程（據說這是他們從500年前波斯帝國居鲁士大帝那裡學來的）；又因為路上有路標，所以受命者都知道需要走多遠，因為這是不得已的、不情願的、倒霉的。走完一里路，雖然可以放下那人的包袱，但是還得再走回來，費時、費力、費事，若是又遇到安息日就更糟糕了（因為猶太人在安息日只能走約2000肘，約1公里的路程）這就是亡國奴的悲哀。
在這背景下，耶穌對眾人有一段非常特別的教導，也是他著名的「登山寶訓」的一部份：「有人強逼你走一里路，你就同他走二里」，不但順服羅馬兵丁的逼迫，而且還甘願加一倍的效力，陪他再走一里路，這似乎是太過份了。不是嗎？然而主動與被動是截然不同的兩碼事。
做義工與健康
我們知道那「第一里路」是不得不走的，是責任。然而第二里路是人自動走的，不是被別人逼的，不是不得已的。這是自找苦吃？還是一種屬天的智慧？近來學術界有不少出人意外的研究報導：退休對人的健康不利，尤其是提早退休更是危險。比方美國奧立岡州立大學的報導，提早退休的人比同年齡繼續工作的人死亡率高12%，特別是那些健康情形不好的人；提早退休比不提早退休，卻有同樣健康問題的人的死亡率高25.6%！所以一個人若沒有什麼要做的事，其實是有損健康的。
故此退休的人需要去做義工，這個結論很早以前就有人知道了。在2008年澳洲雪梨科技大學的Onxy與 Warborton檢閱做義工與健康之相關性的研究，發現不論是從死亡率或健康狀況的審核，自願去工作是非常有益的。從前上班做工就像是第一里路，退休再去做義工（尤其是回到原來工作的地方做義工），這是走第二里路。
第二里路
耶穌勸那些被迫走一里路的人自動去走「第二里路」，不是在講如何在不利的環境中轉敗為勝，可以增進生理或心理的健康；耶穌的「登山寶訓」，乃是在描述天國子民的品格與他們應當有的生活型態。
「第一里路」是人不得自主而行的（在當時的情形下是一個亡國奴不得不走的路），是沒有任何價值的，是一段流淚嘆息的路；「第二里路」卻是一個賜予者所走的路，是「強者」陪弱者所走的路。第一里路的主權在那逼迫人的羅馬士兵，是受命者不需要感謝的，第二里路是意外的，是那羅馬士兵無法感謝的，因為這是上帝給他的恩典。第一里路是不情願的，也是有歉疚的，第二里路是喜悅的，也蒙恩的。但是我們不能只走這第二里路，而是需要先走了第一里路，才有這第二里路。走第一里路，是在勞累重擔下走的，第二里路則不但是有福的一里路，它把那痛苦的第一里路也一起更新轉變，成了一共兩里有福的路了。
筆者住處冬天不時會下場大雪，雪晴後為自己方便，也出於政府的規定，需要把家門前人行道的積雪除清（就是各人自掃門前雪），這是走第一里路。但是若把自家的雪除清又去幫鄰居鏟雪，於是鏟雪這苦差事就有了新的意義。不但你自己累得高興，鄰居更是高興。一個人願意走第二里路，兩個不得已而勞力的人，都一同成了蒙福的人。
一切都變成新的了
一個得勝的品格，不只在乎能忍受一個邪惡的環境，或能寬容那加害我們的人而已，而是能把這個不利的狀況，改變成一個全新的境界。人類道德的規則是「以眼還眼，以牙還牙」；更高的標準是不要以惡報惡，而是以善報惡，這本是不自然的，不是人性自然的反應，所以行第二里路的人，是有全然不同的品格了。聖經說：「若有人在基督裡，他就是新造的人，舊事已過，都變成新的了。」這是何等的新造呢！
第二里路不再是陪著那逼迫人的羅馬士兵走，而是與上帝同行了。
文：黃小石（作者簡介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