書書入扣：記憶傳承人
書名：《記憶傳承人》(The Giver)
作者：勞里 (Lois Lowry)
譯者：鄭榮珍
出版社：台灣東方出版社
出版日期：1994年（原著）
凡事都有代價，等於阿媽是女人的道理——那麼社會和諧的代價是⋯⋯？「記憶傳承人」或會動搖一下你的看法。
幾年前第一次看這本小說。故事裡的新世界是這樣的：每人從專職的孕母懷裡呱呱墮地後，先被分到托兒單位，再分到「家庭」裡，連配偶和退休也由中央安排——一生不用自己籌算，然而必保溫飽。
在日常層面，雖然法例全面介入，例如制服、玩具、指定詞彙、「父母」的職責等（餵孩子服忘夢藥），但勝在社會工整穩定——大家所享的是一樣的平淡和安全。
這裡不准擁有的，對生存而言是多餘及不切實際的東西：顏色、音樂、詢問、歷史記憶、颶風、自由選擇權、雙生兒和殘疾（有的話，在幼年即被「解放」）等等。
故事中的市民愛死這社區。
然而主角喬納思，一個敏於觀察和思考的男孩，感受到社會裡人人全都一樣是何等無味。剛滿十二歲的他，在職業委任禮中，竟被選中成為接收者 (Receiver)，即是記憶承受人；「父母」為這十年一遇的尊榮感到光榮。
喬納思須受訓代替七十多歲的傳承人 (Giver) ， 把人類記憶儲存腦袋裡，以備提供領袖作決策的智慧庫。那位老者是唯一被美麗與痛苦的歷史煎熬的人，他傳給喬納思的片斷，有皚皚白雪上滑雪撬的刺激、溫暖的陽光，卻也有被蜜蜂針螫的痛、戰爭裡幾乎要喪命的驚恐。他明白：人記得痛苦，才產生智慧和堅強。
我覺得喬納思的社會領袖本來的用心並非壞——為了群體着想，他們訂下嚴規取締自由，意圖力保群體的肉身幸福。
可惜他們至少低估了一點：自由讓人心靈得到高層次的滿足，即使代價包括個人和群體受苦、受損失，卻能成就深刻的美善，非專制能強逼出來的。
幸福最重要？這個代價是犧牲善與美。生硬的幸福和人工和諧，似一條化了的艷妝、穿上名貴晚禮服的死屍。
我第二次看「記憶傳承人」，是上個月陪唸中二的兒子看，那是他語文科讀本。看完了，老師出的作文題是：極多的限制保障社會安定，自由會帶來不穩和未可知——你較想要哪樣？請以小說內的細節支持自己的選擇。小兒跟我說：「我選自由，雖然有風險，但有選擇總比沒選擇有意義。」
○文：桑融／編審：黎海華
編者註：【書書入扣】乃書評專欄，2020年1月起由黎海華女士負責義務編審文友的投稿，本文作者是桑融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