疫境的心靈平安

同心抗疫:疫境的心靈平安

於2003年沙士肆虐期間,謝耀揚患上沙士,被送進醫院的隔離病房。

他憶述說:「探完病即晚已經發高燒,而且很嚴重,並且有肚瀉,雖然未有氣促的情況,但感覺到前所未有的高燒。」他稍作停頓,「我進入醫院急症室三次,後來發現我的肺部『花了』,才正式收我入院,所以整個過程我很擔心,根本不知道甚麼事情會再發生。在醫院裡已爆發了一個不知名的疫症,當時我的心情很複雜,因為當我進到醫院的時候,見到很多醫護人員已經『中招』,尤其當我進到ICU,我見到有人離世,後來我聽到太太也「中招」入院,整個過程來得很快,很多很複雜的情緒未能消化,以至整個人的情緒差不多崩潰。」

謝耀揚坦言:「那時無法樂觀,因為連醫生、醫護人員也『中招』,而且見到自己的身體狀況每況愈下,進到ICU用很高濃度的氧氣,見到有人死亡,整個ICU的情況都很混亂。」這樣的情況不禁令人憂慮。

並肩作戰
當時臥在床上的他只見到無奈的情境,「醫生沒甚麼可以做,他們只可以密集地巡房、巡房、繼續巡房。每天有三次的巡房,每次也有十多個醫生圍著我,研究我的病情。」

猶記得在ICU病房的那個星期,「雖然整個疫情很無助,但最深刻的是那班醫護人員,他們完全的委身,將生命、時間和精力放在整個疫情抗爭裡。每一次的巡訪,都是同一班醫生,你可以想像,早上、下午、夜晚,都是同一班醫生。我那時候不知道他們完全不能離開醫院的,整個醫療團隊的齊心,讓我很感動,亦因為這樣,我感覺到我去面對這個疫情不是孤單一個,雖然我一個人在ICU,我被隔離,家人不在身邊,但因為醫護人員那種完全的委身,在整個抗疫的過程裡,我感到一份的溫暖,而且有一份力量,是我們一齊並肩作戰。」

今生無悔
然而,當謝耀揚得悉太太同時患上沙士,他的心情真的跌到谷底,「我跟太太帶著兩個小孩子成長,我們很努力去建立這個家庭,正值太太前一年患上抑鬱症,那時以為可以稍作平復,但這一波卻令我發現原來生命是這般脆弱。原來生命的無常是正常的,所以自己都有很深的反思,思想自己該怎樣恰當地面對生命,去回應生命。」

一關又一關,太太之前面對過抑鬱症,接着又再來一個沙士,走到谷底,作為牧師的謝耀揚,有否在信仰或生命上有掙扎?他斬釘截鐵回應:「有的,因為我的職務正正是一個面對生命,讓人體會生命,然後有所抉擇的一個崗位,我自己行在都市的矛盾及掙扎裡,原來生命是這樣無常。以為我正值壯年,可以好好地發揮,以為我有一個很好的家庭,縱使面對挑戰,我們也一起努力,原來這些也可以不是必然,我要很認真地問,我怎樣面對我的生命,今天我的生命是否真的已經覺得無悔,如果明天我不在這個世界,我會否遺憾?其次是,我看到生命的無奈,生命很多無助及無常的事情發生,即使我怎樣努力,原來我也束手無策。我很深體會就是,我需要更大的力量去面對這些無常。」

他解釋說,去到無常的時候人是會崩潰的,人會瓦解,但今天的他仍然在醫院裡服務,不會因為昔日的疫情,或者他自己病患,曾經在死亡邊緣,而對生命的死亡和短暫產生恐懼。反而他要把握他的時間,把握他有限度的人生去貢獻,以至在這些無常裡可以找到方向及答案。

他說:「今天有很多人問我,『為何你仍在醫院工作?非常危險啊!』我反而覺得,正正因為我經歷過這些無常,我的經驗、我對人的明白和理解,或者我一句很簡單的說話及安慰,可能會成為那些人的幫助。我很想把握我這些機會繼續貢獻自己,以至即使我生命明天完結,我也無悔。」

生死一夜
「我有這份的能力,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因素就是『愛』這個字。我的信仰,聖經裡說神就是愛。愛其實原來是世人、每一個人,所有凡人都希望得到。在信仰裡我經歷很多的愛,我經歷很多無私的愛,我經歷很多上帝對我額外的恩寵和愛,這些愛原來是讓我有多一點力量去面對挑戰和苦難。」有愛的時候,他深知道縱使前面有多艱難,他感到裡面有一種力量,因為上帝的愛充滿他的生命和心靈。「我也相信除了愛,我們的上帝有祂奇妙的計劃。在我人生裡,祂有甚麼計劃是最精彩、最豐富呢?長與短不是最重要,生命很長但一生也沒有意義,很短但捉緊那種豐盛,我自己覺得這就是信仰給我很重要的答案。」

當謝耀揚在最低谷的時候,預算自己要離開世界,「我向親人留下我最後的遺願,那一晚,我整個人塌下來,我預備我自己的死亡,但突然間在我腦海中浮現了一句經文,讓我有一種振作,那段經文是甚麼?雖然你行過死蔭的幽谷,也不必遭害,因為我與你同在,很特別的經歷,整個人已經塌下來,很沮喪、絕望,突然間有一把聲音,令我記起昔日曾經讀過的這段經文。這使我整個人的心靈提升,突然間有一種祂與我同在,那種力量不是ICU,一個人冷冰冰的床,整個空間也很黑暗,而是感覺到有一種力量是超然的,突然間發生,然後又再提起我的信心。『我跟說主,我將我前面的路交給祢』,所以在整個過程,我感覺到那一刻突然間的意志力,那種對前路的信心又再提升。」正正就是經過這個超然的經驗,他深深感到原來在往後的日子,主也與他同在。

所以康復以後,謝耀揚繼續探病,繼續到醫院。今天的他,由一個在教會服侍的牧師,進入到醫院做全職的院牧。他相信這是主給他的力量,以及給予他新的價值和新的方向。

何處有平安
現在香港人活在恐懼當中,可能搶不到口罩,可能見到疫情擴散,懷疑個案或確診個案不斷增加,謝耀揚勉勵處於困境及絕望的香港人,千萬別以為自己是孤單的,「我想跟大家分享,在最艱難的日子,有很多人是彼此扶持、代禱,我鼓勵香港人可以嘗試祈禱,縱使有不同的信仰,我們向創天造地的主宰去禱告,把我們心靈的軟弱困擾,跟那位主傾訴。我們不是自己一個人單打獨鬥去面對,我們不是絕望,因為有一位上主顧念世人,祂會聽我們的禱告,而且更重要的是,祂賜給我們的平安,讓我們有一種安舒。我很相信這是此時此刻香港人很需要的一種平安。」

詩篇91篇:「祂是我的避難所,是我的山寨,是我的神,是我所倚靠的,祂必救你脫離捕鳥人的網羅和毒害的瘟疫,祂必用自己的翎毛遮蔽你,你要投靠在祂的翅膀底下,祂的誠實是大小的盾牌。」當他讀到這段經文的時候,他感到很大的安慰,「上主對人類的承諾必定會成就,這是使每一個人安心很重要的基礎。」

內容節錄自《點算幸福》專訪謝耀揚(SARS倖存者)視頻:

PART 1:並肩抗疫 https://youtu.be/BDLgffJ__7c

PART2:今生無悔 https://youtu.be/h3UTn9GTC_Y

PART3:生死一夜 https://youtu.be/Wd6YHFSfPmk

PART4:何處有平安 https://youtu.be/qym8XaRjHqs

文:節錄自《點算幸福》專訪謝耀揚(SARS倖存者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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