做得好不如做得對
上個月，我家的水龍頭壞了。理論上，這應該只是「小兒科」的修理工作；實際上，我卻折騰了整整兩個週末。買了各式工具，翻遍 YouTube 維修影片，最後仍然投降，只好請來水電師傅。他半小時便乾淨俐落地修好，收費七百元。我苦笑著付錢，心裏暗自嘀咕：這大概就是「做擅長的事」與「做喜歡卻不擅長的事」最直白的經濟學詮釋。
效率至上
我們從小就被教導要「揚長避短」，社會也崇尚專業分工。理性地看，人人各展所長，當然效率最高。但問題是，如果人生只剩下效率，會不會變成一條過度優化的生產線——產能極高，卻少了快樂？
我有一位在投資銀行工作的中年朋友，就是典型的「擅長型人生」。他年薪可觀，分析市場走勢也頭頭是道。可惜，他的手機簡直像身體的一部分，連吃飯都要緊盯盤口。有一次，他對我感嘆：「我擅長這些，但有時覺得自己只是金融體系裡的一顆高級螺絲釘，轉得很順，卻不知道整部機器要往哪裡走。」
在勞碌中找到喜樂
我隨口問他：那你真正喜歡的是什麼？他毫不思索地回答：「做飯！」在廚房裡切切剁剁，為家人朋友準備一桌好菜，比盯著股市更讓他踏實。那一刻，我忽然想起《聖經》的一句話：「人莫強如在他經營的事上喜樂，因為這是他的分。」（《傳道書》三章22節）——原來，上帝看重的，不只是我們做得多好，更在意我們能否在祂所賜的勞碌中找到喜樂。
相比之下，他的妹妹則屬於「喜歡型人生」。從學習到工作，她始終沉醉於陶瓷工藝。即使只是獨自在小工房裡埋頭創作，也樂在其中。別人的眼光對她毫不重要，她的作品反而因此在行內獲得極高評價。朋友說，她能全情投入，也是因為背後有他與父親的全力支持。
被推向穩定的路
香港的教育與職場文化，往往把人推向「擅長」的道路：金融、會計、法律、醫護——聽起來穩當，出路清晰。但真正投入後，有人會發現，天天追指數、算報表，心裡卻空空洞洞。反觀另一些人，畢業後去開咖啡店、畫插畫、辦二手書店，雖說辛苦，卻活得起勁。於是，千古難題再現：「到底要做喜歡的事，還是做擅長的事？」
孔子早就提醒過：「知之者不如好之者，好之者不如樂之者。」懂一件事，不如喜歡它；喜歡它，還要能樂在其中，才算圓滿。
蒙召而行
然而，信仰讓這個問題多了一個更深的層次——「蒙召而行」。聖經說：「各人蒙召的時候是甚麼身分，仍要守住這身分。」（《哥林多前書》七章20節）意思是，不論我們是銀行家或陶藝家，只要能在那個位置上榮耀上帝、祝福他人，就是最合宜的選擇。喜歡與擅長並非對立；若願意尋求上帝的心意，祂能讓我們在「擅長」中找到「喜樂」，也能使「喜歡」成為服事的恩賜。
中國文化講責任與天命；聖經則說：「各人照所得的恩賜彼此服事，作神百般恩賜的好管家。」（《彼得前書》四章10節）岳飛明明愛文學，卻練武報國；陶淵明才學出眾，卻選擇歸隱田園。一個選擇用「擅長」承擔時代，一個用「喜歡」守護自我。誰對誰錯？歷史沒有一個準確答案。
最終的標準
或許，信仰給我們另一種思考方式——不是問「哪條路更高效」，而是問「哪條路更忠於上帝給你的召命」。有時祂呼召你用才幹祝福世界；有時祂要你在安靜中成全一顆喜樂的心。最重要的，不是你能賺多少、做得多好，而是你能否在生命的勞碌之中，聽見那句輕柔肯定的呼喚：「你這又良善又忠心的僕人……可以進來享受你主人的快樂。」（《馬太福音》二十五章21節）
文：司徒永富（作者簡介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