智慧之窗：愚公的智慧
近年來出現一本由一位美籍華裔的心理學教授所著，紐約時報的暢銷書–Grit。這位作者Angela Duckworth （李惠安）是在新澤西州櫻桃山鎮長大，現任教於費城賓州大學心理學系。她的丈夫Jason Duckworth，是我大兒子在普林斯頓大學時的同學。Angela 師從美國知名的「正向心理學」馬丁·賽里格曼（Matin Seligman）── 賓大的講座教授，她在人的「毅力」或「堅忍」（就是Grit）的性格有獨特的研究。她發現一個人能出人頭地的最主要的性格就是「堅忍」，而不是天賦。
這不能不讓我想起兒時聽過「愚公移山」的故事。一位人稱「愚公」的九十多歲老翁，家對面的兩座大山「太行、王屋二山，方七百里，高萬仞」，不以其風景優雅賞之，反以擋路礙事嫌之，於是召開「家庭會議」，打算把二山削平，好通往豫州（今河南一帶）並漢水（漢江）之南。老先生一家之主，德高望重，只見他登高一呼，眾人紛紛響應。愚公老婆頭腦清楚，說「我看你連魁父這小山都挖不平，別說太行山了，何況你把挖出來的土石往哪裡堆？」這問題犀利無比，愚公說沒問題，丟到東海（渤海）邊上就是了。他們也許沒有考慮這單程的距離就300多公里。既然心意已決，於是祖孫三人上山鑿石挖土，用畚箕運去渤海，來回一個寒暑。
來了一位住在河灣的「智叟」，指出愚公的不智，沒想到「移山」不只是愚公的個人計劃，而是他家族世代的工作，說；「我死了還有兒子，兒子又生孫子，孫子又生兒子，世世代代沒有窮盡，這山不會長大，總有一天我們能把它挖平。」於是智叟就沒話說了。這愚公所依靠的不但是時間長，其實更是子孫多。
試想：如果「愚家」的壯丁每代增加一倍（一代以30年來計算），300年後愚家有1000多子孫移山，600年後1百萬人移山，1200年後1億多愚子愚孫移山，如此成幾何級數增加，十分可觀。再假設每人每年來回東海兩次，每次搬運1立方公尺的土石（約2000公斤或25畚箕），每億個「愚工」可以每年運走2億立方公尺（4億噸土石）。那麼太行山有多大呢？以佔地400公里見方，1500公尺高度計算，此山約有240兆立方公尺，這1億「愚家軍」需要240萬年才能成工（筆者沒有繼續增加愚家軍的數目，因為還是要有人種田耕地來養活這批勞工）。搬完了太行山，還有王屋山，再花240萬年。所以愚公移山雖是可能（480萬年），可是為了要去豫州方便些而去移山，卻是完全沒有經濟效益的舉動。換句話說，愚公之愚，是在乎不聽老婆的話！
寓言歸寓言，話說回來，中國人的確看重毅力，所以有「水滴石穿」的說法；並在小學五年級背誦的《武訓興學》開宗明義地說「有志竟成語非假，鐵杵磨成繡花針」，事隔七十年如今尚能記得文中許多句子，不能不說是印象深刻了。不知Angela教授是不是得她父母（都在台灣成長）的真傳，發現毅力才是成就的密鑰。她對Grit的定義是「毅力是對長期成就的熱情和持續的堅持，在此過程中並不特別關注獎勵或認可。」換句話說，就是要有愚公精神。但她的論說不是出自道德或精神的觀點，而是有她獨特的研究數據。
她以西點陸軍軍官學校的新生為例。西點官校是個非常難進的大學，需要在中學11年級就開始辦理申請手續，不但要有優異課業成績，還需要一位國會的議員或副總統的推薦，並需要有出色的體能。每年約有14000人申請，錄取1200人（不到十分之一）。所以這些被錄取的都是出人頭地的佼佼者。在他們入學後就有七個星期非常嚴格的「入學訓練」，平均有20%的新生會因吃不消而退學。Angela的博士論文就是研究這批新生的心理狀態，並預測哪些人會成功入選。她發現這與他們的成績、體能、願景、智力、領導力……等等優異表現沒有什麼關係，只有一個決定性的因素：毅力，就是那種說什麼也不放棄的精神。其實她研究的範圍很廣，包括學生、政治家、運動員……，天賦（才能）不是成功的主要因素，毅力（grit）才是。據筆者所知，在科學界的一些偉人，除了天份機遇之外，過人的努力也常是過人成就的來源。發明家愛迪生是個Angela忽略的例子，他沒有受過很高的教育，他的老師也嫌他太笨，但他一生取得1093項美國專利，證明他過人的毅力，光是找合用的電燈泡燈絲，他就試過幾千種的材料！他自己說：「天才是1%的靈感和99%的汗水」。
在聖經中耶穌舉了一個受冤屈的寡婦到法官前來求公道的比喻。雖然她無錢無勢，可是她不斷地求個不停，這法官雖不是個好人，結果還是替她伸了冤（路十八章5節）；所以祂鼓勵基督徒禱告不要洩氣，不住的禱告，公正的上帝必然也更會以公平待他們。能等到底的，必會見到上帝公義的恩典。
使徒保羅被譽為基督教兩千多年來最偉大的宣教士，也部份歸功於他的毅力，甚至在年老時他還說：「……我只有一件事，就是忘記背後，努力面前的，向著標竿直跑，要得神在基督耶穌裡從上面召我來得的獎賞（腓三章13-14節）」。他一生致力宣道，經歷了千辛萬苦而從不放棄，幾乎是盡他一己之力把福音從中東帶到歐洲。其他的例子還很多，比方摩西帶領以色列人在曠野漂流40年，終於在迦南地形成以色列國，在此就不多說了。
Angela教授的論文雖基於一個古老「天道酬勤」的道理：成就基於見識、熱忱及堅忍的毅力，但在這個猴急捷徑的世代，她敲響了一個值得再敲的警鐘。
文：黃小石（作者簡介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