智慧之窗:思維與頭腦
現今的網路包含著極大的訊息量,根據NoteGraph的報導,目前有46億人使用網路,其中有37億人使用社交網絡平台,而在網路包含的訊息量,是大得不能想像。保守估計,2020年網上有40 ZB (zettabyte) 的資訊(zetta 是1021),若要從網上下載的話,按現在的電腦功能,大約需要1.3億年的時間!所以除了人工智能(AI)誰能掌握這麼多的資訊?那麼什麼是網路上事實的真相呢?我們只不過是成了網路上AI的擴音器,我們自己能不能獨立思想呢?
科學以人的大腦定義人,人是能直立行走並有個大頭顱、有高智力的動物。人的大腦產生了思想,這就是人類生存的優勢。法國物理學家、數學家帕斯卡說得好:「人只不過是一根葦草,是自然界最脆弱的東西,但他是一根能思想的葦草。」對帕斯卡而言,雖然「一口氣,一滴水就足以致他死命……人卻仍然要比致他於死命的東西本身高貴,因為他知道自己要死亡,以及宇宙對他所擁有的優勢,而宇宙卻是一無所知。因此,我們全部的尊嚴就在於思想。」所以「有思想、能思考」才是人的定義。偉大的哲學家迪卡爾甚至以「我思故我在」的辯證,讓人藉思維來肯定自己的存在。
那麼思想到底又是什麼呢?根據維基百科的詮釋:「思想可以視為自發的或是有意向的思考行為之產物或結果。」而「思考可以讓人類認知、詮釋、描述或模型化其體驗的周遭世界,並作出關於世界的預測。」所以人對外界的認知,不只是藉著人的感官,更是出於人的思維。
思想是什麼固然不容易回答,思想的由來更是令人困惑。思想是怎麼產生的呢?它是由外界藉著感官進入我們的頭腦,還是藉大腦的結構產生對外界的認知?我們既然只能藉著「思考」來認識什麼是「思想」,這不就正會引起「自指」(self reference)的困難,而導致不能全備認知的窘境了嗎?我們知道思想出自頭腦,而頭腦的思維是出自腦細胞神經元(neuron)的作用。腦細胞自己是不會思考的,怎麼頭腦會思考呢?根據MIT「頭腦研究院」神經技術(neurotechnology)主任查爾斯·詹寧斯(Charles Jennings)教授的說法,思想是出於頭腦中1000億個神經元彼此連結互動的結果,雖然複雜得不能想像,卻仍然是頭腦的產物。這是所謂的「大腦本體論」,認為思維是扎根於大腦,並不需要依賴與非物質的相互作用。
「大腦本體論」指出人的大腦組織若被傷害,他的思想也必被改變;若刺激大腦特定的組織,也能引發特定的思維。嬰兒大腦發育時期,沒有固定的思維(或記憶),一個孩子的想法容易改變,因為他的大腦在改變;當一個孩子進入青春期,也是一個人最願意冒險或嘗試新事物的時候。比方年輕初戀的情人,感情是易變的。劉禹錫的〈竹枝詞〉:「山桃紅花滿山頭,蜀江春水拍山流。花紅易衰似郎意,水流無限似儂愁。」這「花紅易衰似郎意」正描繪得入神。又比方大多的物理學新觀,都是出自二十來歲年輕的頭腦,愛因斯坦發表他的相對論時,他才26歲。有人分析理論物理諾貝爾獎得主年齡的數據,他們最重要的新發現大多在25歲左右。像愛因斯坦這種曠世奇才,到他50歲以後也不再有什麼驚人的創作了;他不是變笨,而是大腦定型了。「江山易改、本性難移」顯然是指成人說的。
以「思想只不過是頭腦的產物」這唯物的看法固然有些科學的根據,但是仍然是基於一種唯物的世界觀,是一種信心的立場。若從實證科學的角度來看,「非物質」本來就不存在,而思想不是一種物質。思想雖然不是一種物質,思想卻是「存在」的,是可以分享的。
近代不少理論認為思想是人類集體的產物:我們的想法,其實多是別人的想法,我們以為自己知道的事,其實是因為我們認識知道這事的人。比如我們都知道太陽沒有繞著地球轉,晝夜的更換是出於地球自轉,然而不是我們知道地球自轉的證據,而是我們認識知道這道理的人(比方我們的小學老師。至於他知不知道地球自轉的證據,就不得而知了)。換句話說,我們信,因為我們以為周遭的人大多這麼信。
瑞士分析心理學家榮格提出「集體潛意識」的概念,認為人類心中有種集體經驗心靈底層的沉積物,雖然個體一生中從未曾意識,卻是人類所共有的。所以思想與頭腦的關係是複雜的,思想不能只是出於一個人大腦的結構。現代許多科學家都相信思想不只限制於頭腦裡面。如果我們認為思想只不過是頭腦的產物,那麼電腦就必定會有思想了。若我們以「腦死」為人死的定義,那麼在不久的將來電腦也「活」了!
人除了有思想,還有「心靈」(或靈魂);與思想不同,它不是頭腦的產物。自古以來,各種文明都有靈魂的概念:老子所說的「死而不亡者壽」,屈原的「羌靈魂之欲歸兮,何須臾而忘反。」杜甫夢見去世的李白說:「魂來楓林青,魂返關塞黑」等句子,雖不是宗教的術語,卻是根深蒂固的文明思維。所以相信生命的本質不只是肉體(唯物),人的生命不只是肉體所生發的現象,而是「外加」於人的;「生命」的本質不因肉體的失敗而毀滅。
聖經說:「叫人活著的乃是靈,肉體是無益的。我對你們所說的話就是靈,就是生命。」這與創世記二章上帝造人時:「將生氣吹在他鼻孔裡,他(亞當)就成了有靈的活人」先後呼應。就算在將來人工智能會如人思想,且比人的智能更高,但是它卻沒有靈魂,所以不能有人的生命。反之,若沒有靈魂,只有物質,將有一天電腦就活了。
文:黃小石(作者簡介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