伍桂麟:從死看生

伍桂麟從死看生

近日新冠肺炎肆虐全球,我們的城市從過去大半年面對不同死亡事件的恐懼與疑問,到今天大家同心對抗病毒,活在死亡的陰霾下,如何珍惜短暫無常的生命,死亡的議題變得更有迫切性。

死亡,對於生於八十後的伍桂麟(Pasu),本來是一件遙不可及的事情,但上帝在他生命中,卻有一個特殊的召命。由殯儀館從事遺體防腐及修復,到在大學解剖屍體,繼而發起「無言老師」遺體捐贈計劃,十多年的近距離接觸和磨練,死亡對於他,再不是一個遙遠的概念,而是啟發人思考生存價值的重要之旅。

「我未老,沒有長期病患,未經歷過嚴重意外,又未曾死過翻生,以前都是從新聞、不同人的經歷分享,或者鬼故恐怖片等接收有關死亡的事,但到真正見到遺體,卻比想像中感到正常,並沒有特別恐懼。」伍桂麟24歲入行,成為本港少數的年輕遺體防腐及修復師。

伍桂麟希望公眾更多了解由死看生的意義

死亡的迫近

「即使隔著手套接觸屍體,感覺同在老人病院接觸一個卧床的老人家相似,好真實,死亡其實可以好埋身,只是我們中國的文化把死亡的事說得很遙遠,我接觸的遺體,有六成以上在60歲以上,都有不少很年輕,亦有兒童,有些甚至是非自然死亡。」

伍桂麟對冷門行業特別感到有挑戰性,並不抗拒,且在工作中努力尋求突破,「做到某個階段,開始為死者家人想多一步,希望他們在瞻仰家人遺體時得著安慰。神藉著我用另一個方式去安慰人,這未必是其他人可以做得到,因為當刻的安慰是要見到先人最後一面才可以發生,我的手藝可以令死者有一個形像上的安息,對家屬很重要。」

最深刻的一次,是他處理的遺體,竟然是由小玩到大的基督徒朋友,自此改變了他的工作方向,「他出來工作後,遇到工作和私人問題,患了情緒病,直到我學習哀傷輔導時,才知他死前可能有抑鬱症,不懂得怎樣與人溝通,他死後我都有後悔和自責,覺得自己是否做得不夠好。他的逝世改變我的想法,發現就算我在這行做得多麼好,都只是處理死了的人,開始探索是否可以做點事去改變社會,令在生者不用選擇死亡解決問題,而是尋找其他可能性。」

從死看生

此後,伍桂麟關注生死教育,並透過公眾教育,把「從死看生」的信息帶入社會。當時生死教育的資訊在香港並未流行和普及化,學過設計的他,便在面書社交平台建立「生死教育X伍桂麟」專頁,以生活化作為主打特色,專頁上所刊登的內容會特別選取日常生活的生死教育資料,務求讓瀏覽者產生共鳴,讓網民能彼此留言分享,反思生命的空間,藉此啟發和凝聚不同的想像,「從死看生,活好當下」。

「年輕人如何看生死是我們關心的事,我們希望以另一套方法啟發他們,從而思考自己為何而活,因為人在不同的人生階段都需要自決,尋找自我和理想,年輕人也要面對很的多的人生自決,選學科、選朋友、選拖友、選工作,甚至選擇人生失意時如何面對等等。」

成年人也是生死教育服務的對象,「成年人也要『識死』,至於捐贈器官、捐贈遺體、立遺囑、安老照顧,預設醫療指示、預設臨終照顧計劃、持久授權書等等,都是很值很推廣的教育訊息。」2018年,伍桂麟更成立「香港生死學協會」,致力探「生」命教育、「老」年規劃、「病」者照顧、「死」後安排等四大議題。

「這都是神給我的恩賜和召命,我進修過哀傷輔導,對我推廣生死教育有很大啟發。我讀設計出身,擅用美感的表達方式,讓人理解死亡和我們生活究竟有何連結,正如耶穌的死和我們有什麼關係,人的死亡又和我們有關一樣,反思人生追求和走向,是否有真正的價值。 」

他續說:「無論神最後用什麼方式帶領我繼續行這條路,都是要我去幫身邊的人,如何面對自己和身邊家人的死亡,對我而言是充滿挑戰,很多事情和計劃是我能力以外所能做的,但祂總會給我出路,走過了,就會有收成。」

有關生死教育和無言老師的著作
在撒灰儀式,石廠工人會把先人名牌裝置在無言老師的紀念牆上。

從死看生.活好當下。

無言老師在殯葬儀式後到達中大醫學院

他積極推動生死教育

文:黎明輝(本報記者)/圖:受訪者提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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